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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年猪
文/瑷辉
时间从指间轻轻滑过，不知不觉我竟已不惑之年。这几年一到腊月近年关，我的思绪总在梦中悄悄飞回东北我老家那个不大的小山村。小山村有我那已故多年的奶奶，有她在腊月里刻的小饽饽。这些“福寿喜康”形状喜庆的小饽饽有白糖馅的、有玫瑰馅的、还有青红丝馅的。刚出锅热气腾腾中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那甜滋滋的味道是要胜过现在的所有糕点的！尤其腊月里我奶奶家宰年猪的情景，一次又一次在我的梦中浮现。
记着那时候奶奶家宰年猪这天，全村人就像过年似的！天刚放亮，我奶家的小院里就沸腾起来了。烟雾弥漫着整个小院子，人们仿佛进入了仙境。仙境中那口雾气升腾的大铁锅旁的女人们和那些吐着关东烟跃跃欲试的男爷们，朦胧中或隐或现的身影在嘻嘻哈哈的笑着聊着。奶奶在院里张罗着，我爷爷早跑到邻居家躲起来了，每次宰年猪时我奶奶总会笑骂他“完蛋玩意，宰猪怕啥？真不像个爷们！”。
锅里的水沸腾着到了一定的火候，女人们喊着：“开始了，开始抓猪吧！”一声令下，男爷们甩掉嘴上叼的烟屁奔向猪圈。猪圈的肥猪仿佛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盘中餐了，它穷途末路的四处乱撞，逼急的猪不仅会攻人还会咬人的！只见几个有丰富抓猪经验的村民冲到猪的的后面，一起用力抓住猪的后腿。这时抓猪腿的人一定要有力量才行，不然猪会用力把人蹬翻在地的！抓住后腿后用力把它掀翻在地，然后大家一拥而上，把猪牢牢地按在地上。接着迅速用猪蹄扣把左侧和右侧的前后蹄用细绳分别绑上。这时猪还在不停的嚎叫和做徒劳的挣扎，为了防止它伤人，还要用绳把猪嘴系上才行。
一根木棒从猪的前后蹄中间穿过，几个膀大腰圆的抢着把这口大肥猪抬起，摇摇晃晃的抬着奔向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铁锅。前呼后拥的男女老少脸上都喜洋洋的，真有点像水浒传中抬着武松打死的那只老虎的情形。女人们这时总会大声吆喝着“注意了，别让猪拱到屁股啊！”
在嘻嘻哈哈中，猪被抬到大锅一侧用木板搭的台子上，这时村子里专门请的杀猪匠登场了。我记着他把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大的，猛的举起杀猪刀……。我远远的吓得把眼睛睁开时，猪血已经涌向地上的大铝盆中。
接着女人们开始褪猪毛，这可是个细致活，要一边浇开水一边褪。腊月的天很冷，褪毛时一定要麻利，水到之处，褪猪毛的手也一定要到，不然猪毛是褪不下来的。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猪毛就褪的干干净净了。在寒冷中，有一次我试探着摸摸刚褪过毛的猪皮，还有些烫手呢！随后，在一旁休息的杀猪匠把猪开膛取猪的内脏。我们几个在旁边卖呆的孩子们，这时会兴高采烈的端着那个大铝盆帮着接猪血，如同过年般的高兴。
猪肉很快就被分割成若干块，奶奶会吩咐我老叔把几大块肉装到编织袋里埋到雪里。我长大后才明白，原来埋到雪里是相当于我们现在用的冰柜的原理，
保证过年吃时肉质新鲜。猪血接完了，我大姑父就开始灌血肠了，灌血肠全村子要数我大姑父手艺是最棒的！他首先把猪血的浓度兑水调和到恰当好处，然后把洗干净的猪大肠一头牢牢的扎住，接着就把调好的猪血灌满一根根猪大肠，最后把这些灌好的血肠放到烀肉的酸菜大锅里。我们几个小孩子围在大锅旁边，血肠在大锅里随着酸菜肉汤热情喜庆的翻滚着。我们的小眼珠随着锅里的血肠和猪肉不停地转着，口水早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在厨房忙着的婶子大娘们，看到我们的馋样，总会捞起一块熟肉撕开放到小碗里递给我们。这时几个小馋猫立即用手抓着放到嘴里，狼吞虎咽起来，那滋味真是满口香啊！这时屋里的大人们也团团围坐了几大桌子。大碗的血肠、大盘的片片白肉、大盆的猪肉烩酸菜。乡亲们聚在我奶奶家的热炕头上，大棉袄早就甩到一旁。他们大口吃着杀猪菜，大碗喝着高粱酒，大声互相拜着早年…….。
这就是90年代初，我的东北农村老家每到腊月春节前，村子里的人家宰年猪和吃杀猪菜的情景。
2013年2月7日
[ 本帖最后由 刹那间的美 于 2013-2-8 13:3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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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8 13:3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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